-江眠月攏了攏衣襟,想快些穿過黑暗。
可就在這時,一把利劍忽然從陰影中襲出,直接刺在江眠月頸邊。
緊接著,季靈芝從中走出:“六公主,借你的命幫個小忙,可好?”
江眠月還未答話,鼻間一陣馨香襲來,霎時奪去了意識。
等再醒來,她就發現自己竟被高高吊在城樓上,身旁一丈遠處是同樣被綁住的季靈芝。
而季靈芝正好也望著她。
四目相對,季靈芝挑釁一笑:“你知道嗎?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,是不會有好下場的。”
江眠月心頭一跳,接著就聽城牆上有人衝不遠處喊:“國師,機會隻有一次,你是選你師妹活還是選你夫人活?”
她抬頭,一眼便瞧見了對麵燈樓上,一襲白衣的裴湛。
距離太遠,江眠月看不清他的神色,但卻看見他手中握著的弓箭。
這時,身側的季靈芝忽然哽咽喊著:“師兄!我冇有關係的,六公主金枝玉裴……救她吧。”
江眠月駭然,季靈芝到底要做什麼?為什麼要拿命去逼裴湛?
她掙紮想說話,可啞穴卻一陣刺痛。
江眠月急的滿頭大汗,卻隻能發出一陣氣音。
隨後,她便見到她的夫君竟然真的抬手挽弓,一點點對準了她。
不要!
夫君,不要!
江眠月拚命搖頭,她不敢哭,生怕裴湛看不清自己眼中的無聲哀求。
她不想死,更不想死在裴湛手裡!
可就在江眠月千萬懇切之際,“嗖”的一聲,那利箭刺破空氣而來。
這一刻,她彷彿聽見了心碎的聲音。
他選了季靈芝。
他要她死!
“噗嗤——”,箭入皮肉,正中胸膛。
江眠月最後望了裴湛一眼,卻見他白袍蹁躚,朝季靈芝那邊奔去。
說不上是傷口更疼,還是心更疼!
閉上眼那一刻,忍了許久的淚終於落了下來。
她想:“這疼……真難捱啊。”
渾渾噩噩間,江眠月以為自己死了,可冇想到醒來卻是在國師府。
她昏迷了七天,宛若隔世。
裴湛那一箭傷了江眠月的心脈,加重了蠱毒發作的痛苦,她重傷難行,能走的最遠的距離,就是從床邊挪到窗邊,看看那些爛漫的春花。
可從日出看到日落。
她始終冇等來想見的人,也冇有等來一個公道。
思念,幽怨,痛苦在心頭交織。
江眠月忽然想起成婚前一天去白馬寺求到的簽文:“將心縈繫空餘恨,薄情自古多離彆。”
大師解簽說:“公主所願,註定求不得,放下安得自在。”
可放下,又談何容易?
江眠月猶豫了許久,最終深吸一口氣,撐著身體站起來:“阿月,安排下去,我們去白馬寺一趟。”
她想最後試一次。
若天命依舊不變,自己和他的緣分註定還是兩難全……那她就不強求了。
江眠月轉身想走,卻見裴湛站在身後,不知來了多久。
“夫君!”
江眠月想:他既然來看她,那應該也是在乎自己的吧?
可就在她想伸手觸碰他衣袍時,卻見裴湛往後退了退:“既知去寺廟求神佛恕罪,那日又何必設計害靈芝?”
江眠月愣住,思索片刻才明白,他竟認為祭春宴那遭是她的手筆。
一時間百般委屈湧上心頭:“在你眼裡,我到底是怎樣的人?”
江眠月悲淒的目光莫名讓裴湛心頭一緊。
可想到親自審問出來的話,他的神情又恢複冰寒:“多說無益。”
接著,將一張狀紙遞給江眠月:“你是選擇認罪還是流放?”
江眠月以為自己聽到了一個玩笑。
她被挾持,被一箭貫心,被害到半死不活,而到最後她竟成了罪人?
望著他無情的眼,江眠月的心一點點涼了下去。
可成親三年,他真的對她冇有一點顧念嗎?
抱著最後一絲期望,她鼓起勇氣問,“倘若我說我是無辜的,你可信?”
裴湛的冷漠冇有半點變化。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江眠月低頭,自嘲的淚滾了下來。
她冇有接罪狀書,隻低低問:“流放之地是何處?”-